初三,又到了一年一度的,周秉昆跟他的朋友们的聚会,这一年的聚会还是在乔春燕的房子中。她确实挺起伏的,又给房子,又收房子,又上位做领导,又被撸下去修脚,这一次是又上位了,房子也换了,是一个新盖没两年的,外置楼梯的家属楼。
“我跟你们说,给我撸下去的时候,我那心里还是挺难受的,它有落差啊。你说以前谁见着我都叫主任,我下来了,谁都想上来踩我两脚。我就想啊,做办公室行,干老本行就不行啊?能上不能下,当然不对呀。思想通,那就一通百通。我态度好,技术好,性格也好,长的也还行。冲我来的客人那老多了,我就一双一双的修,这不就又成了先进,成了典型嘛。
我跟你们说,我的体会啊,这劳动不分高低贵贱,只要踏踏实实的做一颗工作中的螺丝钉,这领导和群众的眼睛,那都是雪亮的,早晚都会成功。”
一帮人听着乔春燕跟那发表着上位感言,曹德宝摆了摆手:“拉到吧,快别白话了。要不是凑巧区里组织部副部长去修脚,又凑巧区里需要一个妇女干部,又凑巧,你把人家伺候的挺好。”
“前两个凑巧是凑巧,那后边的凑巧,就是我乔春燕的一贯的工作作风。什么叫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呐,我就是。”乔春燕美滋滋的自夸一句,转头看着一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烟的周秉昆:“哥,你咋不说话呢?”
“这不听你说呢嘛,小嘴叭叭的,哪有我们插嘴的地方啊。”周秉昆摇头一笑:“不过该说不说的,你这房子确实不错,比之前那个可好不少。有厕所,有厨房,有暖气,有煤气,有自来水,不用挑水,不用倒泔水的,冬天上厕所不懂屁股,夏天也没有味,比咱那光字片乱糟糟的好太多了,不错。”
“可不是咋地,这条件啊,我们是不敢指望了。”说了这么一句,吴倩忍不住的坐起身体,开始吐槽自家生活的不如意:“哪怕像我们以前那样也行啊,我跟你们说啊,我好不容易有点儿盼头,盼着他那两个返程的姐姐嫁出去。得,这下好,他那大姐夫又得癌症了。
花光家里钱不说,人还走了。你们是不知道,那大姐夫单位绝啊,人前脚刚走,后脚就把房子给收回去了。大姐单位也说了,没房。那咋办呀,只能带着孩子搬回娘家住。他大姐一家三口,我们一家三口,再算上他爸妈,八口人,挤在两间小土坯房子里头。巴掌大的地方,那叫家吗?我看啊,收容所都不如。”
“能不能别在那丢人了。”自家的烂糟事摆出来说,搁谁身上他都不舒服,尤其肖国庆作为一个男人,还是个脾气火爆的男人,哪里受的了这个,当即起身就要揍吴倩。
家庭暴力有很多种,像肖国庆这样直接动手的是一种,但如吴倩一般,那嘴跟棉裤腰似的,一天天啥都往外说,那何尝不是对肖国庆的一种伤害呢。